黄廷

当狗就那么开心吗

记一次离衣族的春节晚会及其准备事宜【山河表里|初二02:00】

春节,是阖家团聚的一个日子。

每年的这个时候,褚桓都有一个大长假。

褚桓自从下岗再就业之后,每年就这一个固定假期,对此南山曾经非常好奇。

每年春节褚桓都能在离衣族待上整整一个月,并且经常拉着南山到镇子上看别人过年。

南山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对离衣族来说,山门打开的时候才是过年,外界过年的概念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在南山眼里,外界过年不是冷清的要死就是吵的要死。他第一次看见人家点鞭炮吓得脸都绿了,整个人迅速进入备战状态,揪着褚桓往没人放炮的地方躲,生怕这是什么新型怪兽,伤着褚桓。

后来褚桓憋着笑,花了一个晚上给他讲明白了春节的由来和习俗。

他们一直说到后半夜,外面的人放起了斑斓绚丽的烟花。

在黑暗中绽放的五彩的花朵倒映在男人沉静黝黑的眸子里,仿佛有石头入水,激起片片涟漪。

南山自那之后就把“过春节”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综上所述,我们要给‘大王大王’一个惊喜?”大姑娘花骨朵儿问,她小时候就在和褚桓学普通话,对外界的事物接受理解的也很快,一下子就领会了南山的中心思想。

“对,他和我说他今年可能要晚几天回来,所以现在开始准备就来得及。”南山翻了翻他和褚桓的聊天记录,展示给大家看。

“那族长,我们该干什么?”

“嗯……先从吃的准备起。”南山说。

春节的吃食有什么讲究呢?

南山细细的琢磨褚桓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好像是……“年夜饭”?

那是什么东西。

南山想。

褚桓好像没表现过特别爱吃什么东西,应该没必要去河那边定吃的,而且族里人多,河那边的东西又特别贵……

所以就族里自己做点东西吧!南山想。

他去找了小芳和他媳妇儿,几个人咕咕囔囔的合计了一下,一致认为,对褚桓来说,这个节日等同于山门开了对离衣族的意义一样,非常重要,干脆一切以最高规格来进行准备好了。

食物方面就这样定了。

不对。

南山一拍脑袋,好像还要在午夜吃“饺子”?

饺子是个什么东西?

褚桓好像说过,是面皮子里面裹了肉馅,拿开水煮一煮就可以吃了。

这个好像不能少。

南山立刻掉头回小芳那边去追加条件了。

吃的东西就这么定下来了。小芳把胸膛拍的“碰碰”作响,表示自己保证完成任务。

下一个……南山决定把两人住的房子好好打扫一下。

因为褚桓说过,除夕那天是要打扫房子,还要贴对联的。

哎呀,贴对联?

对联又是啥来着。

南山边收拾屋子边回忆。

小青好好的窝在角落里睡觉,我们神游天外的南山族长显然是没注意到这么大一坨活物,笤帚直接把人家给戳醒了。

而更过分的是,南山居然还是没注意到它。

小青被无端打扰了好眠,作为一条有骨气的、喝神泉水长大的蛇,小青它——怂兮兮的游出了屋子,跑到长者那边继续睡了。

所以从头到尾,族长大人都没注意到自己残忍冷酷无理取闹的打扰了人家的睡眠。

因为他满脑子都是褚桓。

别多想,他就是有点想不起来对联到底是个啥东西了。

一直到收拾完屋子洗完衣服,南山都还没想起来“对联”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于是他决定去镇上走走,看看能不能睹物思人……不,总之就是通过眼睛接受到的景象来回忆出褚桓当时到底是怎么给他介绍这个东西的。

他在衣柜里随便拿了件圆领衫和皮夹克,又抓了条牛仔裤,蹬上一双高筒靴——值得一提的是,南山的所有衣服都是褚桓置办的,褚桓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买的衣服几乎塞满了整个衣柜。

当时褚桓买完衣服的时候自己也在对着空空如也的钱包质疑自己是不是买的太多了,然而后来他看到南山穿上他搭配的衣服——不够,果然还是得再买点。褚桓心里如此想到。

闷骚的眼光总是值得信任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南山的颜值实在太高了。

南山在第五次被人拦下要电话号码后,终于想起来褚桓给他每件外套的兜里都塞了一个口罩这件事。

口罩的效果显著,找他要号码的人一下子就少了很多,半个小时之后已经没人围着他了。

南山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挨家挨户的看人家门口贴的对联,非常仔细,不敢有一点马虎。

镇子的地理位置偏,所以商店卖的对联质量都不咋地,家家户户用的几乎都是自己写的对联。

红纸黑字,讲究点的撒点金粉,看着喜庆又富贵。

“对联分上下批,还有个横批。一般门上还贴个倒着的福。”

“倒着的?为什么?”

褚桓放下摊子上的劣质对联,直起腰来,扑了扑手上的粉渣:“福倒,福到嘛。”

天擦黑的时候南山从河那边回来了。

拎着一兜东西。

里面有红纸,笔墨砚台,都是他下午现买的。

他不太懂对联怎么写才对,干脆找了几家感觉写的不错的,把人家的内容抄下来,回头自己用。

最后要准备的是“晚会”。

南山跟他们强调,是有节目的晚会,不是跟平常一样的篝火晚会。

离衣族人面面相觑,节目?什么节目?唱歌跳舞吗?

于是大家纷纷表示,节目不是问题,不就是唱歌跳舞嘛,我们离衣族的人个个能歌善舞,准备这个还不容易?保证让大王大王看了满意。

南山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大家这种热情向上的劲头很是满意。

老者骑着蛇路过,看着这群情激奋……不,有点不恰当,总之就是十分火热的场面,对褚桓的不满意又上了一层楼。

昏君南山他是舍不得责备的,所以就只能由“祸国妖妃”褚桓背锅了。

南山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明天褚桓就回来了,听褚桓的意思是过年的机票不好买,他没买到早上的,只能坐晚上到的。

南山有些紧张的想,褚桓看见自己准备的东西会开心吗?

然后他“腾”的起身。

坏了,烟花和鞭炮忘买了。

哦豁,完蛋。

次日一早南山就揣着钱出门,希望能买到烟花爆竹。

可惜大年三十人人都回家过年了。

卖爆竹的是外地人,听人说昨天晚上就赶着晚班车走了。

卖爆竹的也要过年。

南山困兽一般在镇上转悠了半天,暗骂自己太迟钝。

然后他一拍额头。

这个镇子太小太小了,但是大一点的地方呢?

他立刻买了去外面的大巴车票。

开大巴车的不是平时那个师傅,换了个小年轻。

除夕这一班车给的钱多,但就是赶不上和家里人看电视了。

那个司机师傅寻思着辛苦了一年不就为了三十儿和家里人过个年嘛,于是央了人来代班,自己回家舒坦去了。

车上空荡荡的,就南山一个人。

也是,谁大过年的没事儿在外面晃荡?

他下车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那个司机,有没有回程的车。

不过忘了问也没关系。

南山凑到售票处,抬头看了看挂在上面的LED显示屏。

没有回程的票了。

想想也是,谁会这时候还想着去那么偏的地方旅游呢?该回家的也早几天都回了,没人需要去山里的这趟车。

没回程的票也没关系,他可以直接去接褚桓。

褚桓买了一辆车,就停在机场的停车场里,一般他下了飞机都自己开车回离衣族。油也不用怕不够,机场旁边就是一个加油站,没油了出门右拐就行。

不过去接褚桓的话买的烟花就会给看到,惊喜也没有了……

南山叹了口气,随后安慰自己,总比自己一个人徒步走回去要好。毕竟褚桓回去看不到他一定会担心的。

南山刚出车站就看到有卖烟花的,立刻冲上去和人开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讨价还价。

外面的东西实在太贵了,每一次出来南山都会这么想。

但既然是买给褚桓的东西,贵点也无所谓了。

买完烟花和鞭炮——在南山的概念里就是一个是能上天的一个是在地上吱哇乱叫的,南山徒步往机场进军。

你问他为什么不乘坐交通工具?朋友,烟花爆竹等易燃易爆的东西上不能上公共交通工具的。

等到了机场后,日头已经开始西沉。

褚桓头重脚轻的飘下飞机,感觉自己是一条游魂。

虽然他的肉体已经累到要与魂魄质壁分离了,但他的心却沉甸甸的落在了朝思暮想的那片土地上。

他的心上牵挂着一个人,他在哪儿,他的心就在哪儿。

以此类推,南山人在离衣族里,那他对神山产生了归心似箭的感情也是正常的啊,没毛病。

……直到他在机场看见了他的心上人。

南山拎着个大塑料袋眼巴巴的看着从出口涌出的人流,当他看到褚桓的时候,他高兴的伸长了胳膊冲他挥舞。

褚桓拎着行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抱在一起了,褚桓却停下来脚步,站在离南山一臂左右的距离。

“你怎么来……!!!”

褚桓想的是大庭广众光天化日的,就这么和南山抱一起好像影响不太好,但南山不管这些。

他太想褚桓了,每一次分别时他都有点不情不愿。

但他也明白褚桓有自己的事要去做,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等着他。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褚桓的行李箱没立稳,哐当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南山手里的塑料袋也被扔在了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南山才松开手,主动拎起刚刚掉在地上的东西,和褚桓并肩走出机场。

“南山,你怎么来接我啦?”褚桓撤下遮阳板,把窗户和天窗都打开通风。

南山放好了东西,乖巧的坐在副驾驶上:“买点东西,顺便来接你。”

褚桓“啧”了一声,接他居然还是顺便的?

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一踩油门,驶出了机场。

等两个人回到离衣族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满天繁星,与之相对应的是小镇里家家户户都挂在门口的两盏红灯笼,在漆黑的雪夜里散发着温暖的光。

离衣族里更是热闹的不得了。

褚桓一进来就感受到了整个离衣族非同寻常的氛围。

所有人都围着篝火吃东西。

春节不是离衣族的节日,所以不应该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

褚桓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惊喜在等着他,而且这个惊喜想都不用想,肯定出自于他心爱的族长之手。

然而褚桓毕竟是褚桓。

他不动声色的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拎着东西回到了平时住的屋子,打算先收拾收拾东西再吃饭。

一到门口他就愣了,门框上贴着对联,上面是南山端正的字体,门板上还有一个大大的倒福。

褚桓:“……”他好像有点猜到南山给他准备的是什么了。

屋里打扫地干干净净的。

褚桓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自己也有点咂摸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

屋外是南山给他精心准备的“春节晚会”;春天大姐的锅里还煮着特意给他做的面皮儿裹肉馅;而南山放在他车后备箱的东西是一大兜的烟花爆竹。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褚桓甚至还在他和南山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大红包——南山大概是不知道红包长什么样,只好找了一个红布包装了一堆宝石,准备晚上睡觉之前掏出来给他一个惊喜。

褚桓在黑暗的屋子里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南山来找他,他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

然后他牵着南山的手,大步地踏出屋子,去参加这场别开生面的、专属于他一人的春节晚会。

那个人全心全意为他准备的晚会。

过去的一年已经不再重要,新的一年里我也将和你一起度过,这就足够了。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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